第二章:我的童少年
我是1949年秋季报名上小学的。刚上学读书用的的课本是老师自己写的国语书,那时候很穷,买不起书,我读的第一本国语书是我的老师用蓝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墨水写在纸上然后用白布卷起来蘸上酒精拓印出来的一张张 的课文,然后装订在一起的一本书。我们写字做作业都用的度是毛笔,每天的作业大多是写大楷(即写毛笔字)和记日记。
大概是1950年的春天,我们那里开始划阶级成分,农村掀起了"斗地主分田地" 的高潮。一开始是在我们学校大门外 的一块空地上,农会干部召集各家各户的当家人开会,先自报成分,然后村干部们评议决定。几天后我家被评定为下中农成分。分得四亩半地和半头牛(即两家人共养共用一头牛)。我那时候还不太记事,直到一年多之后的土改复查时我才记得清楚些。我记得在开始自报家庭成分的时候,我的一个叫武建国的老师是第一个报的,因为他父亲曾经是河南镇嵩军一个军长,在抗日时期被仇家打死了,他家是村里唯一有一个”四合院瓦房“”的人家,解放初期他家的院子就被村里没收做了学校,家境已经是如平民一样了。他当了老师,开口就自报自己家为破产地主。我们村当时二百多口人,最后好像是只定了五户地主和两户富农。到土改复查时也把已经暮落到很穷的一个牛铁匠家老两口也定成了地主,可能是他的人缘差,那时候牛铁匠已经七十多岁了,无儿无女,老两口住的只是一个破窑洞,我记得从他家没收的财产仅是一幅闲置多年棺材板和几捆他自己晒干了的烟叶。后来我当兵到辽宁后遇到黑龙江的战友还说我这事,听战友说在黑龙江那地方一般地主家都要有几垧或几十垧的土地的,而我们那里土改时,除了我前面说的武老师家有瓦房院落外,其余 地主家也都是猪的草房,最多的也只有十几亩不到三十亩的田地,好像当时是以是否顾过长工为依据决定其是否是地主成分的。但是,在那时候全村的人都平分了土地,除地主富农外大家是很欢心鼓舞的,世道大变,人心也大变了,尤其到实行婚姻法之后,妇女们可以离婚自由恋爱,我们时常唱的歌就是‘’东方红”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这两个歌。
虽然土改后穷人家也有了地,但在我们那地方还是很穷 的,几乎很少有人家过年能吃上肉,能在过年时吃几天全是白面做的馍馍就算很幸福了。平日里大多是吃稀饭或粗粮拌野菜的窝窝头。我那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去一次我的姑姑家走亲戚。每次去姑父会给我五百或壹千元的压岁钱(1953年后换了新币,换币前的壹仟元等于换币后是一角),我都高兴的不得了。
那时候,农村里都是用火石打火做饭,虽然有火柴了,但舍不得花钱买,一年四季烧柴都是山里的杂草和树根,我们村没有一户人家烧煤。我在十四岁之前,从来没有穿过棉鞋和内衣,没有用过钢笔,没有见过汽车和火车。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很的是太原始了。
1953年我考上了高级小学,由于学校距离家里远,要住校寄宿就得交伙食费,因为我妈没钱交伙食费,我考上高小后就在一个远方亲戚家的磨房里磊了一个小灶,每天自己做饭吃。晚上可以免费和同学一起住在学校。我这样坚持了一个学期,数学课只学了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这些,到年底便失学回家帮妈妈做家务和农活了。
(下章待续)